在瀚兽科技，每隔40秒刷新一次的电子屏幕上时刻监测着企业的废气排放情况。 受访者供图
从厨房到生产车间，净化装置为油烟和粉尘搭起了一条“绿色通道”；在厂房废气排放口的顶端，一顶顶圆帽状的无线电监测设备正实时监测、传输污染排放数据，做监管部门的“千里眼”；在机动车检测站，机动车排放物检测仪器当起了“健康医生”，为汽车做定期体检……
去年，佛山实现监测PM2.5数据以来首次达标，佛山提出，今年要以PM2.5、PM10双达标为目标，深化大气污染精准化治理。环保整治从严的环境下，大气治理行业的前景也值得期待。
新技术频出
一顶“帽子”摸准废气排放规律
夜幕来临，车流如鲫的广州环城高速石溪段，高架桥下出现一番特别的景象：连片工业厂房的屋顶上废气排放口“戴起”一顶顶发着绿光的“圆帽”，它们是一种无线电监测装置，监测数据经由网络快速传输到23公里外的佛山南海桂城。
在位于桂城的瀚天科技城内，这些“圆帽”的研发者瀚兽环境科技服务有限公司（下称“瀚兽科技”）正对排放数据进行整合，每隔40秒刷新一次的电子屏幕上，时刻显示着企业是否违规排放废气，并对其排放情况作量化分析。
这顶“圆帽”名为无线电监测帽，是瀚兽科技的第三代产品。从外观看，无线电监测帽是一个直径约50厘米的圆柱形装置，适用于排放风量低于30000mg/m3的中小企业，企业使用时将其套在工厂排气口末端，如同一顶帽子。当企业废气排放达标时，“圆帽”上的LED灯带发出绿光，若超标则发出红光。
“排污企业只需把它安装在废气排放口上，所排放的气体通过‘圆帽’时便可直接转化为电流，进而形成数据，这些数据将直接传输到在线监测平台，驱动企业、职能部门及时作出响应。”瀚兽科技总经理张尧说。
在他看来，以往有不少企业投入资金配置环保设备，但缺少检测数据，企业并不能清楚地了解降污成效，另一方面，一些企业为减少运行成本，仅在环保部门到来前开机应付督查，使环保治理的效果大打折扣。
企业装上无线电监测帽之后，这样的问题迎刃而解。“但凡正常动工的企业，必须开启风机排气，而‘帽子’正是与风机联动，只要风机出风，它就能收集废气排放相关数值并实时传回，在后台，我们能看到每一个‘帽子’的运作情况。”张尧说。
目前，华南地区已经有不少企业用上了瀚兽科技的无线电监测帽，该产品已应用于广州环城高速公路石溪段两侧的约200家企业，预计到今年6月底，这顶“帽子”还将全面覆盖南海区九江镇管辖的105家家具厂。
瀚兽科技的“帽子”在佛山这座工业大市上逐渐“火”了起来，张尧也预见了更广阔的市场前景。统计数据显示，去年佛山工业增加值比2017年增长6.1%，工业经济效益继续提高。“目前我们正通过加强与协会等力量的合作，推动成批企业应用监测设备，佛山这么多工厂，环保需求十分庞大。”张尧说。
产业规模方面，截至2018年底，佛山南海已有工业企业4万多家，工业实力在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的2018中国工业百强区名单中排名第五，而2017年南海还曾提出，要力争用五年时间，带动全区工业总产值达到1万亿元。
新场景频现
一群“尖子生”从工厂跑进景区
瞄准大气治理行业“蛋糕”的不止瀚兽科技，在佛山南海，一大批环境服务业企业应运而生。
南海西樵山脚下，蒙娜丽莎集团的总部基地内鲜见扬尘，这家以“绿色环保”闻名的企业使用的除尘脱硫环保装置，来自于佛山华清智业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华清环保”）。
华清环保长期专攻工业企业三废工程的咨询、设计、施工、安装调试，业务板块涵盖废水、废气处理以及环保设施的运营。早在3年前，华清环保就联合蒙娜丽莎推出了行业内首套建筑陶瓷烟气治理一站式净化技术与装备。
这套技术及装备是华清环保研发用于陶瓷生产企业辊道窑、喷雾干燥塔烟气治理的全面解决方案，由蒙娜丽莎首次在行业中应用。一直以来，建筑陶瓷工业烟气排放口多而散，无组织排放现象较严重，治理难度较大，研发建筑陶瓷烟气治理一站式净化技术与装备恰逢其时。而如今，华清环保将该项技术升级为2.0版本，应用在蒙娜丽莎位于清远生产基地，实现颗粒物小于10mg/m3、二氧化硫小于20mg/m3，排放基本无白烟的治理成效。
像华清环保这样专攻细分领域环保技术，走在行业前列的南海企业还有不少，深耕厚植，正是南海环保企业的行业群像。
成立23年来，佛山市南华仪器股份有限公司专注机动车排放物检测技术、设备的研究与生产，其产品“机动车排放物检测仪器”在机动车检测站当起了“健康医生”，为汽车做定期体检。
自今年5月1日起，我国对柴油车污染物增加氮氧化物项目的限值要求，并需进行检测，从而催生了柴油车氮氧化物分析仪的市场需求。南华仪器在自主掌握气体分析光学平台核心技术的基础上，研发的NHAT-610柴油车排气分析仪各项检测能力符合国家新排放标准要求，公司在风口上抓住了发展机遇。
攀登技术高地，南海大气治理企业在蓝天下“跑起来”，而将一项核心技术应用于多个场景，企业成长的路子也宽了。
从餐厅后厨到工厂车间，再到隧道甚至庙宇，科蓝环保的油烟、粉尘处理设备遍布餐饮、旅游、工业等各个领域。“静电除尘技术用来去除油烟、粉尘的原理是相通的。”科蓝环保总经理助理曹新华表示，目前南海区的南国桃园景区、湄洲岛妈祖庙景区装置了公司的无烟环保香炉，“本来云雾缭绕的景区，空气逐渐变得清新了”。
“企业是否自己掌握核心技术，决定了其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潜力大小。”南华仪器董事长杨耀光表示。根据4月26日该公司公布的《2019年第一季度报告》，南华仪器实现营业收入5720.35万元，较去年同期增长75.7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454.43万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46.44%。
从线下到线上
互联网敲开大气治理“新蓝海”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去年，佛山PM2.5值实现了有监测数据以来的首次达标，工业发展蹄疾步稳的佛山，在今年年初的佛山市生态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上提出，今年要以PM2.5、PM10双达标为目标，深化大气污染精准化治理。为了打赢这场“蓝天保卫战”，佛山将开展专业化VOCs污染治理，如整治挥发性有机物，严格控制VOCs新增排放量，落实建设项目VOCs削减替代制度，两年内完成195家市级重点监管企业“一企一策”综合整治。
环保整治力度趋严，大气治理企业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期。南海区22万家企业和工商户中，污染源企业约有3.7万家，谁能结合企业痛点和顾虑，开发新硬件、应用大数据，开出一张广为企业认可的“药方子”，谁就将在这个“蓝海”中占领一席之地。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气治理行业已然出现了一些新趋势。一批技术积累深厚的企业“触网”转型，从设备生产商逐步向生态服务商升级。
基于实时回传的海量数据，瀚兽科技将每家企业的日开机时间、日排放均值、月排放均值及企业信息一并汇总“上云”，一方面为企业预警，另一方面为政府部门监管工作提供数据支撑。“企业正越来越重视环保问题，这是因为近年来环保政策的趋严，如果排污许可证到期后不能顺利续期，那对企业来说将是致命打击，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可以用数据来自证清白，用数据报告来换取排放资质。”张尧说，环保提质必须走好“两步棋”，第一步是企业装配环保设备，第二步是加强设备运行监控。
同样是数据“上云”，科蓝环保则实现了自身业务的增值，找到了新的赢利点。“kCloud科蓝云”手机APP上，实时显示着油烟净化器、工业油污净化设备的运行状态，运行参数、净化效率，一旦显示异常，科蓝环保的售后服务人员可以在客户发现问题之前到达现场排障，并为用户提供设备保养知识、设备清洗时间提醒、设备服务历史记录查询等服务。大气治理服务的创新还影响着监管层面。
“我们计划在今年9月推出无人机环保执法模式，协助取证。”张尧介绍，瀚兽科技的无线电监测帽均搭载了定位传感器，基于这些定位设置无人机的巡航路线，若发现无线电监测帽未运作但工厂开工的情况，无人机将该企业信息发送给地面执法人员，使执法更精准、高效。科蓝环保也表示，量化后的数据可直接对接环保部门监控中心，为环保执法提供依据。
■专家声音
中山大学大气科学学院教授、广东省人大常委会环保咨询专家范绍佳：
佛山大气趋势总体向好
精准治理让空气质量更优
“去年，佛山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传来喜讯，佛山PM2.5年均浓度实现监测数据公布以来的首次达标。佛山PM2.5污染的峰值已经过去，空气质量不断提升已经成为大趋势。”中山大学大气科学学院教授、广东省人大常委会环保咨询专家范绍佳表示，佛山大气趋势总体向好，接下来还可以从产业转型升级、清洁能源推广、扬尘治理和村级工业园改造4个方面推进，让佛山空气质量更优更好。
企业要善于寻求“最优解”
范绍佳表示，佛山所在的珠三角作为全省人口、产业最密集的区域，是全国三大城市群中首个连续四年PM2.5年均浓度达标的城市群，去年空气优良天数比例为85.4%，较2017年上升0.9个百分点。在全国范围内，珠三角的大气治理工作是走在前列的。“去年，佛山大气污染防治工作传来喜讯，佛山PM2.5年均浓度实现监测数据公布以来的首次达标。佛山PM2.5污染的峰值已经过去，空气质量不断提升已经成为大趋势。”
他表示，佛山在大气污染精准治理方面做了不少功课，对陶瓷、玻璃等重点行业的改造力度大，在黑烟车治理上狠下猛药，全天24小时禁行黑烟车，这对佛山“气质”提升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佛山工业体量庞大，大气治理行业的市场前景广阔。这些年，佛山的大气治理行业保持着不断上升势头，企业研发投入量大，技术更迭速度快，综合实力位居全国中上水平。范绍佳认为，在这样的整体形势下，行业发展也呈现一些新趋势。“例如，不少企业从单一设备制造商向服务商转型，一方面通过释放数据的价值，延伸售后运维、服务业务链条，使盈利模式更多元，另一方面为政府监管提供支撑，推动环保事业发展。”
范绍佳建议，参与大气治理的企业应从污染类型、投资成本、应用可行性角度综合分析，寻求治理“最优解”，而政府应加强对环保治理行业的监管和引导，推动行业透明化和优胜劣汰。他认为，作为治污行业的主角，大气治理企业应摒弃“大而全”扩张思维，力求“小而精”，“根据自己的技术特长，形成特色鲜明的研发体系，这才是长久之计。”他说。
扬尘治理是发力重点
“我们仍需注意，空气质量的逐年变化呈现为一条波动的曲线，大气污染状况仍有可能反弹，佛山虽已经取得了实打实的成效，但治理工作不能有丝毫放松。”范绍佳认为，佛山可以从四个方面针对大气治理精准发力。
首先，佛山要持续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比如在政府引导下，佛山陶瓷企业一方面改进生产工艺，同时加快发展总部经济，减轻了环保压力；其次，佛山要继续推广清洁能源使用，加速高污染燃料禁燃区老旧设备淘汰和清洁能源改造，推进公交电动化，发展氢能源车、电动汽车等。“过去，佛山有很多村级工业园与居民区混在一起，对居民健康不利，未来佛山要在村级工业园改造上再下功夫，集中控制污染。”他说。